小肆是人皇和妖妃的孩子,她身份尊贵,怎么就要为了这些人,这些区区小世界的人去冒险,他和小肆分明亲眼看到了这些人的贪婪,自私,愚昧……为什么,还要在乎这些人。
连朔这么想的,也是这么说的,小肆知道他这么想并没有任何意外,小恶龙是这么想,爹爹和娘亲也是这么想,天涞界所有的生灵都是这么想。
但钟离肆不能这么想,因为她比谁都了解,作为一个平凡人,作为一个普通人,多么渴望活下去。
小肆眼神坚定地说:“值得。”
怎么会不值得,千千万万的小人物,有自私的,有贪婪的,有愚昧的……
但同时!更多的是奔走在破旧的老城中治病救人的大夫,是以生命为代价去尝试着一遍遍救人良方的医者,是在混乱中也不愿放弃自已家园,努力在维护的官吏,还有更多更多,普普通通,但依旧坚信他们能活下来的普通人!
或许这就是,点点星光,汇聚成璀璨星火,为何这世间小世界中生灵最多,那是因为她们的生命虽然短暂,但却又是最具生机的存在。
小肆转身再次踏入那个人人忌讳的屋内,亲自照顾着那些重病之人。
她一人照顾不过来,村里有些年纪大的夫郎自愿进来帮忙,他们说:“我们年纪大了,如果真的死了,那就死了吧,至少要给年纪小的,留一条能走的路。”
有逃跑的人,有留下的人,有趁着灾难抢夺的人,也有在危难时刻施以援手的人,有人为了给年幼的孩子省下为数不多的药,选择自已挨饿受苦。
疫病爆发,最终还是因为有人逃出城,血书上告,字字泣血地告到京城,这才将小小县城中的事爆到了女帝面前。
女帝暴怒,当场下令羁押县令以及知府,同时派遣钦差前往,及时解决疫病。
钦差快马加鞭,但抵达之时城中也已经死伤无数,好在钦差大人颁布政令,同时带来太医,接手病患,各位大夫也将所接触到的疫病特性告知御医。
城中大夫被带到一处,病患也被集中管制,在钦差协助之下,混乱情况得到控制,而大夫们这才拿到所需药材。
先前小肆想要救人,但药材欠缺,虽说她已经尽可能照看每个病患,但还是有人离世。
每看着一个人离开,连朔的眉头都紧皱一分,因为他知晓小肆心中会多添加一分难过,不是救不活,而是苦于没有物资,药材不够,本来……可以不用死的。
她深吸一口气,又再次忙碌着照顾其他人,希望大家都能好好活着。
在钦差到后,药材补齐,可事发突然,或许是精神放松,也有可能是时疫病变,一下子强度增强,一时间包括小肆在内的五个大夫都先后感染了瘟疫。
其中一位年纪五十几岁的老大夫,哪怕在患病的情况下依旧惦记着药,他浑浊的眼睛流出泪,他拍着腿着急,一遍遍地和门外的徒弟说:“要早些寻到药,耽误不得!耽误一刻就是上百上千条的人命啊!”
他顾不上自已的安危,他一心想得上治病救人,小肆看着老大夫,心中也同样被激励鼓舞,鼻吸间喘出的热气好像都没有那么难受了。
连朔在得知小肆生病的那一刻,彻底红了眼睛,根本不顾外头的人如何阻拦,直接撂倒了几名守卫,闯进屋子一把将小肆抱住。
小肆滚烫的体温让他发慌,小恶龙的心疼得厉害,他甚至在想,小肆会接受这些苦难,是不是因为自已的存在。
屋外被撂倒的那些守卫既觉得没面子,又觉得身上疼的厉害,这位钟大夫的夫郎可真是好身手,力气忒大了,这力气不去犁地都可惜了。
如今他已经近距离亲密接触了病患,她们自然也不好将他带出来,钦差大人得知这事后也捏着眉头头疼,都什么时候了还不忘儿女情长,不过这位夫郎倒是个有情有义的。
感受到连朔的慌张,小肆伸手摸摸他,触碰到他冰凉凉的皮肤,很舒服,知道小恶龙不会染上病,所以小肆才敢这么放肆。
“阿朔,别怕,你忘记我师父是谁了吗?我怎么会丢他的脸呢,我大概已经知道该如何配药了,你不用……”
小肆安抚着连朔,但她话还没说完,连朔已经先抓住了她的手,咬牙切齿地问:“你是不是还要拿自已试药?”
被戳穿心思的小肆沉默了一会儿,但她没有骗他,还是点了点头。
连朔盯着她,呼吸有些急促,他心疼又恼怒,心疼她要做的这些事,恼怒她要拿自已冒险!
“不许。”小恶龙哽咽地从喉咙里挤出这两个字,这大概是长这么大以来,他第一次对小肆说不。
但是小肆安静不语,她看着眼圈发红的连朔,知道他在心疼自已,她伸手抱抱他,希望他不要这么生气,但又明白,接下来自已说的话,他肯定会生气。
“我刚刚……已经喝了。”小肆说完很快又解释,“这药原先是想给别人喝的,但没成想我也得了这病,我做出来的东西,自已如果都不敢喝,那还有谁敢信。”
“不过我有把握能医治好,不然的话这小命可就要搭在这了,我不愿意,说好要一辈子在一起的,我这辈子不能这么短。”
可惜她说的这些话都没有什么安慰作用,甚至在听到前一句话的时候,连朔就已经将她拉出自已的怀抱,双手捏着她的肩膀,却又不敢用力,纠结愤怒,看样子差一点活生生把自已气死。
小肆被烧红了一张脸,咳嗽了两声,手脚都还有些软,不过这也不妨碍她哄人,她拉着连朔的手摇了摇,“阿朔,你不相信我的医术吗?”
骂不得,离不开,连朔不吭声,但打横将小肆抱起来,放到了床上,他将人圈在自已怀里,赌气又认真地说:“你死了,我绝不独活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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