远方的天边泛着淡淡青色,簋街的灯火耀眼依旧。三人找了家店坐下,很快上了麻辣小龙虾、蒜香牛蛙和焗蜗牛。程颐心食不甘味,紧紧贴在顾璇身边,畏惧地盯着邘剑的一举一动。顾璇戴上手套,剥了一碟子龙虾肉,肩膀撞撞程颐心。“吃你的,吃饱了你打个车回家,放你一天假。”听到有假期,程颐心满血复活,起身去服务台选扎啤。“小程过几天可能会有一笔费用需要报销。”趁此机会,顾璇贴着陈佐锋的耳朵说:“你给他双倍,不要问为什么。”“她在乎的不是钱。”陈佐锋还想说什么,看见小程向他招手询问。他回了个手势,表示拒绝。顾璇坐直了身子,抬手,要了一听低度啤酒。邘剑捏着北冰洋的吸管,眼睛盯着他们之间打了好几个转。“顾总今年有……二十五?”“他三十一了,刚过完生日。”陈佐锋欠身起来,盛一碗疙瘩汤,放在顾璇面前:“你快吃点热乎的垫垫肚子。”顾璇把汤碗转给邘剑。“今天真是多谢您。”邘剑收了汤碗,慢条斯理地拿勺子搅碗底的珍珠,浓眉扬得老高,挑衅地看着陈佐锋,意思不言自明。陈佐锋虎着一张脸。“什么叫螳螂捕蝉黄雀在后?你就存心看我们这些小百姓受苦受难,明明可以早出手的。”“这哪一国的话?谁不是老百姓呢?”邘剑喝一口疙瘩汤,故意“啊”一声,好像品到龙肝凤髓。陈佐锋翻了个生动的白眼,嘴巴嘀咕几句。顾璇的体力已到极限,已经很困了,打起精神沟通几句,得知这位付氏的案子已经有专人接手,人家不便多说,他也就不再多言。送走了程颐心,他也吃饱了,只是喝两口水,配他俩聊完战友情,就回去睡觉。但偏偏,邘剑很想勾着他说点什么。顾璇心里转着弯,虚伪笑笑:“您早就发现孟河不对劲,怎么不早早带走他?”“在你出现之前,他也没有很不对劲,报假警声称自己被害,也不是什么特别稀奇的事。”“还有更稀奇的吗?”顾璇笑笑:“我不信啊。”“想听故事,你得给我剥虾。”桌子底下,顾璇的小腿被踢了一下,他猛然想到自己刚立的flag,瞬间改口:“那算了,我手疼。”“真的?”一阵沉默后,邘剑突然投来审视的目光。“你和付成华……是真的?”“哪壶不开提哪壶?”陈佐锋压着嗓子低喝:“收收你那官老爷的脾气,看谁都跟审贼似的。”顾璇脸上一阵发烧,情知是逃不了这关的,总会有人问。天色渐渐亮了,路灯唰地同时熄灭,饭馆的彩灯也被关掉,反衬得一片昏暗。街上晨起的各种响动朦朦胧胧的,饭馆服务员抬着塑料筐擦着他们走过,没留神侧歪一下,盘子碟子哗啦震响。顾璇回过神来,看陈佐锋像一只发怒的狮子,就差后脖子一圈鬃毛。他拍了拍陈佐锋的手背,笑起来。“大人,我冤枉啊。桃色新闻最常用来转移视线,成本也最低的,不是吗?大家都愿意相信,因为大家并不关心事情究竟。但对着您,我也就直说了,压根没有的事。只不过我确实是没想到,当爹的能够对自己的儿子下此狠手,也许只有您这样的人能还原真相。至于我,受害不受害的……就当自己倒霉吧。”他淡色的嘴唇一张一合,幅度不是很大,话语似乎是一条彩带,从喉咙深处自己飘出来,声音缓缓的,配合他软绵绵的慵懒神情,似是讨好示弱。然而,细听他话语的内容,却是和他营造出来的氛围截然相反的,句句都是犀利的反击。食客一桌两桌散去,冬天的冷风顺着门缝窜进来,让人头脑一醒。邘剑神情不变。“半夜闯进人家厂房,也没半点功夫,要真被人害了,你顾氏的江山怎么办?”顾璇闭了闭眼,这家伙知道自己,还挺了解的。他低头含笑。“嗐,江山霸业跟我没关系。我就是个小小的调度中心副主任,有好奇心没脑子,给您添麻烦了才是真的。”“是么?”顾璇抬起头,笑得一派自然。“当然。”“我是觉得你很勇敢,没想其它。”邘剑用筷子尖拨出蜗牛肉,依次排在顾璇碟子里:“败了也不丢人,何况没败。”陈佐锋疯狂咳嗽!顾璇推了饮料过去。“喝这个花生奶,解辣的。”陈佐锋简直无奈,频频给邘剑打眼风。邘剑脸上有着轻松的笑意,眼神却像剑一样锋利。“这次付氏的事情,你参与很多,是为什么?”“倒也……没有特别多。”顾璇怔怔点头,好像是在说服他人,也像是在说服自己。“孟河只是贪财,却被逼着犯下更大的罪。您说,假若他不配合,会有怎样的下场?我被人害,事发现场所有部门的监控集体失灵,这样大的能量,别说我不是顾总,就算我是,也只能认了。”虽然明知道他回避了问题,邘剑却没多说什么,或者说,没法再继续。他盯着他下颌一块血管破裂的淤青看了几眼,抬手叫一杯鲜榨果汁,顺势拿走他手边的啤酒。“顾总身体不太好,少喝酒吧。”顾璇反正吃饱了,也就先告退,钻进车后座打瞌睡去。他不知道,车窗外,陈佐锋和邘剑挥了拳头。“你别打歪主意啊。”邘剑捉住陈佐锋的拳头,并没用力,只是压了下来,但也没松手,眼神往车里飘。“他怎么了?”陈佐锋一低头,眼袋格外突出。“刚刚心梗,还没好利索。”“那等他好了……”邘剑突然皱了眉头:“怎么这么年轻就心梗?”“我是没想到这事落在你头上,也许我早该听他的,若当时请你……”邘剑长腿迈步,向着车后座门把手摸去。“想要了解案情,明天去我办公室,我全力配合。”陈佐锋压低嗓门:“现在,你给我定住!”邘剑仍旧盯着车窗里蜷缩的模糊身影,没有再继续。“他需要配保镖,2—4个,我可以帮你推荐。”“雇你,一个月多少钱?”无论外界如何评价,如今实际相处,可知是个聪明人。那么问题来了,一个聪明人没有选择运筹于帷幄之中,反而冲上阵前扮演热血的笨蛋美人,为何?有意思。“我没兴趣像你一样在宫里上班。”“哟,那话是谁说的?”陈佐锋故意捏起兰花指,肥臀一摇,夹着嗓子学他:“顾总身体不好,少喝酒吧。”邘剑浓眉倒竖,“嘁”一声,想反驳什么,转头却笑了。回了光熙医院,陈佐锋把顾璇按在VIP病房的床上,到处找捆扎带,真想把人绑定了,让他逃也逃不掉。顾璇困得睁不开眼睛,但笑嘻嘻地。“我还没洗脸刷牙呢。”“今晚怎么回事?”顾璇打了个滚,忍住哈欠,撑开眼皮,透过蒙蒙泪眼看陈佐锋。“哎,那哥们是不是就那谁,就是上次你说沾上了就甩不掉的那个?”陈佐锋早知道他监听自己电话,但上次只是通知孩子的周岁宴,并没说什么要紧的,也就哼哈答应,翻出一套睡衣丢床上。“他表面上的身份不是他的真实身份,其余的你别问,这种人不是能随便招惹的。”“可他现在负责付氏的案子,咱们不招惹他,他有权力来问咱们。不管怎么说,有人管就有希望,但是梁时雨的事,咱还是别提了。”“不是没提吗?还用你嘱咐?”说起这茬,陈佐锋坐到床头,把顾璇的长头发拨开,露出他的脸。“你跟梁医生到底咋回事?是她叫你去狗场的吗?”“我才反应过来,邘剑是你战友哎。”顾璇翻了个身,脸埋在枕头里,腰上一片酸疼。“他来办案你不知道?他什么时候来的?如果他这几天都在,岂不是看见梁时雨了?”“讲真话,梁医生确实是个难得的好人。但她做事的风格太激进,你不能由着她指挥。”“你要是有那么厉害的战友,这就说明你从前也不是一般人啊,怎么跑来光熙做我的同事?”“六年前我是你带的实习生,六年后我是你领导,还不能说明我的不一般?”陈佐锋抱着胳膊原地运气,但看顾璇眼皮半合着,分明是困得厉害了,情知他语无伦次,自己也跟着打了个哈欠,靠在床头有一搭没一搭顺嘴胡说。“我对不起你一次,这次一定帮你好好把关。你如果真心喜欢她,可以试试看。”“新加坡那边有个副院长的职位,我推荐你过去,可以带着佳佳和小宝一起。”“你看见邘剑,觉得这条大腿更粗,瞧不上我了是吗?”顾璇撑着身子爬起来,按着陈佐锋的肩膀,呲出虎牙。“说真的,老陈,那件事过去六年了,能不能翻篇?”陈佐锋下意识回避目光,又觉得自己不够磊落,但终究心里有愧。即便已经过去六年,即便他和佳佳已经有了孩子,有了幸福的家庭,那横刀夺爱的曾经仍然是他心口的一块顽石。他抬起手臂,绕过顾璇的肩膀,拍一拍他的后背,手心是瘦削的一把蝴蝶骨。“今天的事情不能再发生,你不要保镖,我也有其他办法。”梁时雨睡了个安稳觉,早上被赵宝路窸窸窣窣的洗漱声吵醒,下意识跟着起床。赵宝路在上下铺的床栏上挂了两件衬衫,正往便携整齐挂烫机里装纯净水。她指指墙上的石英挂钟,又指指门口小桌上的迷你蒸锅。“给你留了羊肉烧麦。”昨晚上了小夜班,今天白天休息,她是早起给老公准备衣服和早饭,不是赶着去急诊。梁时雨打个哈欠翻身,掀起被子骑住。“内科大主任的媳妇亲手给老公熨衬衫,也是一段佳话。”“他怪外面洗衣房不干净,又不喜欢吃食堂的早点。人家从小是少爷,我是什么主任夫人,就是个丫鬟。”赵宝路给熨斗插上电,按出蒸汽来:“我动作轻一点,你接着睡吧。”“付成华有个奶妈,从他出生到现在每天晚上抱着睡觉,月薪5万,年底有分红。”赵宝路扯着衬衫领子抻平,被蒸汽熏了一下手,猛地缩起手指,在嘴边含着。“把你毒哑了卖给顾主任,也许我能财务自由。”上午十点多,梁时雨被窗外的汽车鸣笛惊醒,有那么一瞬间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。他摸出手机看看,发现覃教授发来短信,闭着眼睛回过电话去。“你的那套奖励房分下来了,赶紧上我这儿来签字,过这村就没这店了。”原本去支援地震的时候,医院承诺给每个人分套房,但梁时雨从震区回来就闹辞职,这房也就没影儿了,实在没想到过了一年居然还能得到落实。“算了,我已经不是人民医院的人了,还要什么福利?”“你是不是缺心眼儿?你不要,就给那些啥也没干的人拿走了!别废话,赶紧来!”覃教授不由分说挂了电话。梁时雨还想再拨回去,在那之前看了一眼短信,是覃教授发来的新房地址,大兴的一个新建商品房小区。奇怪,她记得当时医院是在丰台买了几栋楼作为给医护人员的奖励,怎么换到大兴了?窗外还在持续鸣笛,宿舍楼外面就是社会马路,也许堵车了。梁时雨没多想,起床收拾自己,去阳台把前两天手洗的衣服一件件摘下来,叠好码在旁边板凳上。随着晾衣杆被清空,她看清了窗外路上的一台车,就是在鸣笛的那一辆。白色迈巴赫,有点眼熟。哎?这不是顾璇的车?她拨通了顾璇的电话。“帅锅,居民区鸣笛没素质啊!”“你屏蔽了我的号码是吗?谁给你的胆子?”梁时雨沉默瞬间。“是你让我滚蛋的!”“趁人之危在病床前故意惹人生气的人,应该绑在西直门立交桥当一礼拜交通灯。”梁时雨几乎咬了舌头,其实在这瞬间她想说很多,但不知道为什么,这些话说出口就显得很矫情。“我今天休息,不伺候您了,反正我也没有照顾人的本事。”“那我照顾照顾你。”顾璇声音急起来:“赶紧给我下来,这儿不让停车,回头罚款从你工资里扣。”梁时雨:“……”今天气温回暖,天蓝得透亮,路旁法国梧桐掉下几个果子,仍有许多叶片在树上,被阳光一打,一大片橙黄光影。梁时雨穿着一件薄棉袄,跑下楼的时候额头已经见汗。白色迈巴赫的车窗刚一拉开,顿时有香味飘出来,虽然副驾驶摆着一捧姜花,但这浓郁的香味来自副驾驶的一袋鸡蛋灌饼。虽然轻而易举被人拿捏很没有面子,但是肚皮咕噜噜叫显得更没出息。梁时雨肘弯搭在车窗上,深深吸了一大口。“你咋个晓得我没吃饭?”顾璇右手捏着一袋豪华加料鸡蛋灌饼,但就是不给她。“好消息,孟河找到了,平安无事。”顾璇说完,特意加了句:“他都告诉我了。”梁时雨站直了身子。“你说什么呢?”她看看左右,再次弯腰探进车窗:“没人联系我呀。”“我不是人吗?”顾璇举起手机,亮出赵惠宜发来的短信:梁医生的案子已撤销。梁时雨心口一紧,但面上要做出松口气的样子,她哈哈哈干笑几声,也不知道自己装得像不像。那天,她去通州是真的,但没见着孟河,只能电话短信轰炸。彼时,孟河已在付成华身边。他上了贼船,他也害怕。两害相权取其轻,自家师妹倒还是个可以求助的人。孟河偷偷接了梁时雨的电话,让她回光熙医院当面谈。孟河没跟梁时雨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,抱着一丝侥幸,也许付成华没那么大胆子,不敢真正实施犯罪。但他没想到的是,付成华压根就不知道那瓶酒里是什么。直到看见顾璇神智昏昏出现在马路边,而付成华眼神明显贪欲旺盛,孟河最后一丝希望破灭了,再次联系梁时雨。“你帮帮我,我就告诉你顾璇在哪里。”两人在酒店门外错身而过,梁时雨非快递给他支了一招—报假警,让他金蝉脱壳。所以,顾璇深夜去通州,就是猜到了孟河应该是在一个比较安全的处境,当时只是想去现场转转看有没有线索。但没想到的是,孟河居然大喇喇地在自家狗厂原地换了个身份,真是艺高人胆大。顾璇愿意收回对梁时雨“土匪流氓”的控诉,关键时刻还是靠得住的。只是,这家伙应该还不知道孟河被谁控制住了,不知道就不知道吧,此事到此为止。“后面的事情你不要再管了。”“就算孟河把我供出来,那是我跟他的恩怨。”梁时雨立刻翻脸:“我救你是出于道义,你不用有负担。”“不是因为喜欢我?”“你觉得呢?”梁时雨盯他一阵。顾璇被她看得不自在,但没给出答案。梁时雨磨牙霍霍,转头就走。“你……”顾璇推门下车,跑着就要去追,可是梁时雨的腿更快,越追越跑。“啊嘶……”他按着胸口伤处,忽然踉跄了下,扶住宿舍楼外墙。“哒哒哒”一阵脚步声,梁时雨跑回来,一手揽着顾璇的腰,肩膀撑住他的身体,另一手抓着他的领子查看。顾璇按住她的手,眼睛湿漉漉地看着人。梁时雨已知中计,但仍然解开他的衬衫就地检查了一番,又掐着他的腕子,默默数脉搏。“你这个人……”顾璇撞撞她的额头,气声控诉:“怎么这么虎?”梁时雨本能想转头就走不理他,但又怕他真的身体出问题,只好忍住。“你是来训我的吗?”太阳透过树梢,没有热力的光斑投到他们身上,视觉上仍是暖的。顾璇借着姿势揽住梁时雨的后背,看见她忽然有点闪躲的意思,心情更好了。他微微低头,鼻尖擦过梁时雨的耳垂,轻声呢喃。原本,你只是想救人,只是可怜你的小病患,无心参与付成华的家事,当然更不可能为了得到什么好处。可是你的师兄参与了进来,还害了我。你无法置身事外,想必是以一些妥协条件换取了我的准确情报,才救了我。然而我呢?我妥协让步,屈服了强权。“我常常叫你与我同步指针,但其实是我追不上你,你是阳光下奔跑的野马,我则是铁链拴着的一条狗。于你而言,抗争是人之本能。但对我来说,妥协才是生存的要诀。我先要活下来,其后才考虑我是个人。”做小伏低、唾面自干这样的字眼,大概永远不会出现在你的字典里,这样的人也没法成为你的朋友,更不配被你喜欢。所以你变得没那么多耐心,我也可以理解。“我会试着去改变,家族问题,盟友关系,抑郁症,还有我的伤。其实我已经在努力了……”“我的脚步有点慢,也许不会太快看到效果。”顾璇习惯性讨好地笑起来,声音很轻很轻:“但你能不能,别放弃我?”娓娓真心,哀哀衷情,这是心里最见不得人的部分,最不想让人知道的脆弱不堪,这样坦白地揭开来,你不疼,我都替你疼。其实你的家族,你的盟友,我一点兴趣都没有。但是后两者……如果我说我不关心,那显得太假了。“机会我帮你争取了,你要不要,是你自己的选择。无论你怎么选……”梁时雨咬了咬牙,很想装一回圣人,说“无论你怎么选,我都站在你这边”,但实际她心里不是这么想的。她的真心话,这事我认为你应该做,我给你创造条件,你给我立刻马上不打折扣地去做,做完了,你爱哪儿去哪儿去,我也放下了一个任务。但是你别问为什么你的事会变成我的任务,因为我想。但是,这个解释你应该不会喜欢,一定会说我是流氓土匪。更闹心的是……你怎么这么香?梁时雨又替他伤感,又心烦意乱,又忍不住要靠近,又知道他最近不喜欢别人碰他,一时无法自处,连退好几步。她人已闪到宿舍楼门口台阶旁,仍然感觉到鼻翼萦绕着香甜的无花果味道。哎,这么不给面子……顾璇缓慢地转过身来,单手叉腰,偏了偏头,另一手顺着头发抓成一把,随手扔进风里,大步走回车子,坐稳副驾驶。梁时雨本不想上车,直觉猜到他今天来找自己是为了什么。但她不上车,顾璇也有法子治她,瘦骨伶仃的手掌悬在方向盘上方,大有一副“你不从,我就吵醒所有人,大家一起丢脸”的架势。梁时雨认怂,一步一蹭地挪去车前。“赶紧的,有正事!”顾璇提起那袋鸡蛋灌饼,顺手丢进路旁垃圾桶里。车子一路往南开,道旁变得空旷,视野开阔的同时,梁时雨更感觉腹内空空。好不容易开到有人烟的地方,崭新的城市崭新的街道,就是红绿灯太多了,一步一停。“从我进调度中心的第一天,当时的桑主任就让我没事满京城转去,大街小巷毛毛道儿,要做到闭眼就有一张地图。这里曾经是许许多多的小村庄,还没拆迁的时候我来过。”顾璇给她指道路标牌,每一条路都是一个村庄的名字,如今村子虽然拆了,但以另一种形式留存了下来。还有很多地方正在动迁,据说是要扩建从前的皇家林苑,变成人民公园。车子兜着南城绕了半圈,在五环边上的一个小区外,顾璇喊她慢点开。这地方附近有条河,河岸边规划生态公园,小区自带商业,很多饭馆蓬勃开张,还有一些母婴店和兴趣班,附近应该有幼儿园和小学。沿着河岸边往东走,同一条路上有个三甲医院。小区一期已经建成了,现在二期在建,售楼处热热闹闹的。顾璇正在过导游瘾,看着梁时雨在驾驶座上针扎屁股似的扭巴,当没看见,却忘了副驾驶杂物箱里有盒巧克力,被她翻出来大嚼特嚼。也许我真的对你挺疏忽的。明知道你不吃鱼,我也忘了提醒厨房;你不喜欢姜,我还偏偏带了一捧姜花。顾璇抬手,把仪表台上的花束丢去后座。“怎么拿走啦?”梁时雨一手按着方向盘,另一手伸到极限,把洁白的花束抓回来,这花香得让人神清气爽,搭配醇香巧克力,就当解腻了。“真奇怪,姜的花并没有姜味,但为什么韭菜花能做调料呢?”顾璇不可自控地笑起来。“行行行,我知道你想吃火锅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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