苗苗听苏熔说的严重,还点了万川的将,在心里马上和自己的梓明哥联系起来了,不自觉地紧张起来,手心里浸出了汗水。他不安地问道,苏总,我应该怎样做?请您指示。
苏熔在烟灰缸里摁灭烟头说,毛主席说过,没有调查研究就没有发言权。你这个效能监察部呢,自成立之后还没有真正做过监察,所以这次正是你们大展手脚的好机会。一来杀杀集团上下的浮夸之气,二来也树立一下监察部的威风。这样吧,咱们先去几个地市分公司调研下,根据发现的问题,回来再完善最科学的督查方案。小苗,你的意见呢?
苗苗这会再看苏熔,一本正经的,觉得他不是那么讨厌了。就说,苏总,您高瞻远瞩,我听您的。我本来就对分公司的情况不了解,刚好可以借此机会掌握一些一手材料。
苏熔似乎非常满意苗苗的回答,说那就这么定了。我已经让林部长联系了几个地市,咱们抓紧时间,明天就出发。
苗苗说,这么急?我还没做好准备呢。
苏熔眼睛一瞪说,兵贵神速,这是我在部队养成的工作作风。
苗苗只好说,那好吧,就谁出去?我和林部长吗?
苏熔说当然还有我。我不放心你们啊!
苗苗从苏熔那里回到自己办公室,心情说不上是好是坏。她呆呆地坐着,细细回想着刚才和苏熔的谈话,忽然注意到了一个细节。那就是关于这次调研,苏熔好像已经早就告诉林美丽了,并且已经让她提前联系了要去的地市,工作已经做的差不多了。按常理来说,自己才是效能部的部长,苏熔有什么指示,应该先和她交待的,再由她去安排林美丽或者小谭去进行下一步的工作。可是现在,苏熔竟然撇开了她直接向林美丽安排工作,这说明了什么?只能说明林美丽更受苏熔的青睐,说明他们之间的关系非同一般。苗苗想起林美丽在办公室的时候,根本不把主任老秦放在眼里的霸道做派,猛然发现,自己现在的处境,竟然和那个窝窝囊囊的老秦出奇地相似!她可悲地意识到,自己怕也要沦为集团的第二个老秦了。这样想了一阵,心里就觉得疙疙瘩瘩的,很不舒服,情绪也随之低落下来。
苗苗正在想着这些,猛不防林美丽呼地推开门进来,把她吓了一跳。苗苗看不惯林美丽的这种破门而入的风风火火的做派,早就想告诫她,进自己办公室之前必须先敲门,但又碍于面子,说不出口。毕竟林美丽虽然是副部长,但年龄比自己大,资格比自己老,各方面都很有优势。虽然她和苗苗说话的时候,一口一个部长地叫,有点屁大的事就早请示晚汇报的,显得很尊重她的样子,但苗苗还是能从她的眼睛里,看出她对自己的不屑。苗苗觉得,会恭维女人的女人才是最可怕的。之前她认为,林美丽可能是大大咧咧惯了,大礼不辞小让,不注意这些小节,或者只是个人习惯的问题,没往更深处去想。但有了今天的事情,苗苗意识到,林美丽毫无顾忌的推门而入,似乎透露着她的某种优越,某种霸气,某种展示,是根本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的意思。苗苗这会心里正不高兴,看着带着一阵扑鼻的香风走进来的林美丽,冷冷地说,林部长,你进门之前是不是应该先敲下门?
林美丽愣了一下,停住了脚步。她半张着红红嘴巴,大睁着一双漂亮的眼睛,好像不认识似的盯着苗苗。那表情好像在说,在集团里还没有人敢对我提这个要求呢,你苗苗算老几啊?以为自己是部长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吗?你的这个部长是怎么得来的难道自己不清楚吗?
但林美丽毕竟是林美丽,她要是没有一定的城府,也不会这么八面玲珑,也不会在领导面前吃的这么开。所以她只是短暂地愣了一下,恍然大悟似的说哦哦,该死该死,看我这猪脑子,怎么总是记不住这档子事呢!说着话,嬉皮笑脸地拿着巴掌做出打脸的姿势,一迭声地说苗部长,对不起对不起,我出去重进啊。
林美丽说着,还真夸张地踮着脚尖,脑袋一伸一伸地走出去,机器人似的。她轻轻带上门,门关上的瞬间,还回头朝苗苗灿烂地笑了一下,做了个鬼脸。然后在门外认真地敲门,撇着嗓子说,苗大人,请问我可以进来吗?
苗苗一肚子的气都被林美丽给赶跑了,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,说,快请进吧我的大小姐。林美丽就轻轻推开门,故意扭臀摆胯地走进来,说,给您请安了。说着还做了个万福,把苗苗逗得笑个不住,说美丽姐呀,我算是服了你了。算了,你以后进我办公室还是不敲门好了。
玩笑开罢,苗苗倒觉得自己不但没有在林美丽面前维护自己作为部长的尊严,反而显得自己在这个事情上有些小气了。林美丽好像没想这么多,仍然嘻嘻哈哈的,拿出一张打印的纸放在苗苗办公桌上,说苗部长,这是我草拟的参观路线图,你先把把关,如果没问题的话再拿给苏总,让他最后定稿。
苗苗接过来看了,无非是先去参观哪个地市,午饭在哪里吃,晚上在哪里住,然后下一站是哪里等等,就是一个简单的行程规划。按照林美丽草拟的规划,这次参观学习共三天时间,调研省内三个市的分公司。第一站是L市,然后是H市,最后一站是J市。按照路程来说,H市离万川最近,其次是L市,J市离万川最远。这三个地市都在省城的北方,基本上呈一条直线分布。按照科学的路程规划,她们应该由近及远,或者由远及近地参观,这样不走回头路。但现在按照林美丽规划的路线,是先去位于中间的L市,又回到最近的H市,然后勾回头再去最远的J市。这显然是不合理的。因为这样会多走一百多公里的冤枉路。苗苗意识到了这个问题,拿起笔把L市和和H市的次序颠倒了一下,说林部长,你按照我的意见再修改一下路线,会节约不少时间。
哪知道林美丽看了她修改的路线,支支唔唔地说,苗……部长,这个路线苏总已经看过了,他是这样定的。苗苗听了,心里马上就又产生了被愚弄的感觉,把那张纸往林美丽面前一推,说,既然苏总已经定了,你干嘛还让我把关?
林美丽脸上有点挂不住,嘟嘟囔囔地说这个这个,我认为还是应该让你也知道一下路线的。苗苗没好气地说好了,我知道了,你去吧,安排好明天的事情就好了。林美丽讪讪地退了出去。
林美丽出去后,苗苗忽然感到很沮丧。她觉得自己虽然是效能部的部长,但实际上徒有虚名,就像一个线控木偶,那线捉在别人手里。又觉得累,不是身体上,而是心里累。不说别的,就是这个心眼比莲藕还多的林美丽,自己就远远不是她的对手,更别说老奸巨猾,对自己早就垂涎三尺的苏熔了。她甚至感觉到,自己正处在一场看不见摸不着的阴谋中,这场阴谋就是这次下去调研,阴谋的策划者就是苏熔和林美丽。
苗苗想起苏熔看她时那色迷迷的样子,那带着倒钩的目光,内心还是有点不寒而栗。她有心推掉这次调研,但她知道,这是她的工作,她没有理由推辞,即使她认为苏熔和林美丽都没安好心,她也必须得去。去还是不去,去了会发生什么,这真让她纠结。她呆呆地盯着桌子上的台历,头脑里乱糟糟的,理不出个头绪。忽然想到了王梓明,心想他也许会给自己一些建议,就走过去把办公室的门从里面锁了,拨通了王梓明的电话。
王梓明因为脚踝肿胀,正在家里坐着。接了苗苗的电话,没等苗苗说什么,就说苗苗,你怎么用座机给我打电话呢?你挂了,我打到你手机上。苗苗说怎么啦,我省电话费呢。你干嘛不让我用座机?王梓明说这个你就别问了,小心无大错,你听我的。苗苗刚挂了座机,王梓明就把电话打到了她手机上。苗苗把要下去调研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,可怜巴巴地说,梓明哥,你说我该怎么办?去还是不去?我听你的。
那边王梓明沉默了一阵,说你当然得去。因为这是你的工作,不去就是失职。不过按道理说,这次下去调研,用不着苏熔亲自出马的,他既然坚持要去,肯定有一定的目的。苗苗,你一定要提高警惕,多留几个心眼,那姓苏的不是什么好鸟!
王梓明差点把自己昨晚遇袭的事情告诉苗苗,但想了想,还是不告诉她为好。
苗苗说这个我知道,我心里有数,我会防着他的。王梓明不放心地问,除了你,还有谁去?苗苗说还有副部长林美丽,就我们三人。王梓明说,嗯,好歹还有个女的和你做伴。苗苗,为了保证你的安全,我给你三个建议,你一定要记住了。第一,无论在什么地方,都不能喝酒,特别是晚上更不能喝。如果实在推脱不了,也一定要控制好量,千万不能喝醉;第二,晚上不要单独住,最好和林美丽住一个房间,要是能和她做到寸步不离就更好了。注意,不要单独留在房间里;第三,你的手机不能关机,要随时保持畅通。每到一个地方,把酒店名字,房间号先发信息给我。我晚上每隔一个小时给你打一个电话,直到我们说晚安为止。如果不方便说话,你就接通了不说话,让我听听你那边的声音就可以了,这样我就知道你是安全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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